数字化之外，那些无法被写进规则的部分

有时候我觉得，企业做数字化这件事，本质上不是在改造流程，也不是在升级系统，而是在试图把一团说不清的经验、关系和默契，塞进一个更标准化的框架里。但问题是，业务从来就不是绝对标准的。

大家都希望系统能一次性解决全部问题，最好每个判断都能自动落地，每个动作都有标准路径。可只要你对着一线跑几天，你就会发现一个很微妙的现实：最让业务顺起来的不是流程，而是人——明确的规则占一部分，更大的部分是靠“你懂的”、靠“看情况”、靠“这次例外一下”。

这些东西听上去都不专业，但偏偏是企业真正运转的关键。

所以我越来越能理解那句话：

数字化做到 80% 就很好，剩下 20% 不需要追求系统化，因为那本来就不是系统的领域。这里的 20%，不是漏洞，也不是遗憾，而是企业的现实面貌。

你不能把“今天客户临时改需求，但我们还是想帮他一把”变成算法；也不能把“这批料按标准算合格，但老师傅看一眼就知道风险大”变成规则；更不能把“领导觉得这个订单必须提前”写进参数，把临场判断、对情绪的察觉、对关系的把握，做成一个模块。

这些并不是系统的缺陷，而是事实本来如此。

技术把确定性梳理出来，人处理不确定性，这就是合作关系。说白了，数字化的价值不是取代判断，而是减少不必要的判断，让人把注意力用在真正需要判断的地方。如果连那 20% 都想消灭掉，企业看上去会更整齐，但也会更脆弱——只要一点点变化，整个体系就开始卡壳，因为系统只能理解逻辑，而商业活动不完全是逻辑。

所以与其不断扩大系统的边界，不如接受它的边界。把标准化的部分交给机器，把模糊地带留给人。把重复性交给流程，把含糊不清的事情交给经验。